【番外】他们的故事.10.

    10

    这大冬天的严寒半夜,田锐也不多讲究,拉着柳修逸一起又进了被窝,一时也没人说话,静默地只剩黑暗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久到柳修逸以为田锐睡着了,才听到田锐轻轻地喊了声“小柳儿”。

    柳修逸单单的“嗯”了一声,告知他自己也没睡呢。

    两人很有默契地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了聊天。闲话家常的,什么都聊。

    柳修逸知道了,田锐每年都会留三坛酒过年用,他自己用的已经搬回妻子家,这屋里的是给柳修逸和姚全豪的,旁边的两坛子酸菜也是,只是酸菜腌得晚了点,原本想能吃了再一起给他们的。

    田锐知道了,柳修逸从小学的武术格斗,不但柳父教他,还专门请了个师傅教,一对一的打斗更是从未怕过谁。而今天被打得这么惨也是有原因的,一是人实在太多,挤在一堆,他施展不开,二是对普通村民,他也不可能下死手用狠招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两人又齐齐安静下来。须臾,柳修逸转头看着身侧,虽然实在太暗,什么都看不清,但他还是十分认真地看着身边人,问了一句:“你不恨吗?”

    在柳修逸看来,田锐有太多值得恨的地方。田锐兄长的死,父母的死,田锐自己艰辛的成长经历,还有现在的种种辛苦劳累,村民,村长,李四儿,还有田锐的岳父母,甚至是柳修逸自己,他都能找到田锐恨他们的理由。他想这么问已经很久了,每次看到田锐憨笑着为所有人辛劳,话就在嘴边转动,却一直说不出来。深怕一旦问出口了,田锐给出肯定的答案,说他最恨的是柳修逸。这次,许是黑暗给了他勇气,终于是问了出来。

    田锐静默良久,呵呵轻笑了声才反问:“为什么要恨?”

    “我爹死得早,我也没记住多少他对我说的话,”没让柳修逸回答,田锐静静地叙说,“我记得最深的只有一句‘做人要本分’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是本分?我上过的学少,开始也不知道,后来时间久了就知道了。我是庄稼人,庄稼人的本分就是安安分分地种地,安安分分地过日子。国家的本就是让像我这样的庄稼人能安分地种地。时间太长,我记不得我爹长什么样了,但是我还记得我爹身上枪眼子的伤疤的模样,一个坑坑洼洼的凹洞,摸着有些粗糙。我小时候一直在想,开这么个洞要多疼?想着我都能被吓哭,但是我娘就会安慰我,现在没日本鬼子了,我不用去吃枪子儿。我爹说过,他从不后悔让几个哥哥去参军。如果不去,面对那些小日本的枪子儿,就只能白白挨着,但是参军后,虽然也会吃到枪子儿,可至少哥哥们抗争过了,还给了我能安分种地的地方,不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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